最后,宋昭宁这样回答他。
但其实,抓不住他的人是宋昭宁。
他当然要回头救她,他的公主,他的姐姐,他的启明星。
幼嫩的、伤痕累累的两只手扣在一起,仿佛这辈子不再有任何力量能使他们分开。
但她眼泪落得好凶,额角有伤,透明的泪光便混着温热血迹流下来,阳光下闪闪发亮。
要跑,要往停靠的那几辆保镖的车跑。
一瘸一拐地跑、互相搀扶地跑,鞋子掉了也要跑,足底被尖锐玻璃划伤也要跑,鲜血淋漓也要跑。
就在这时候爆炸。
他们惊惧回头,失声尖叫,但其实因为剧烈奔逃和缺氧的缘故,声带受损,所以那一刻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那天之后,我失去了爸爸,失去了家庭,失去了一切。我带着闻希离开他们,走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和她告别。”
顾馥瞳已经完全陷入他的故事中,她紧着声音:“后来呢?那位叔叔,还有你的姐姐——”
闻也温和而残忍地落定结局:“他死了。她几乎也死了。我能活下来,应该是她把她的‘一半’分给了我。”
他应该是天生讲故事的好手,关于宋昭宁部分,全部做模糊化处理。
“什么叫做几乎?”
“很重的伤。无数次凶险的手术,数不清的病危通知单。而且——”
而且,最开始,她没有任何求生的意志。
为了救她,宋微不得已采取极为激烈冒进的干预手段。她主张抹去车祸前后的所有记忆,但,这是给记忆做减法,没有人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她还记得那场大火,却不记得自己怎么死里逃生。
她记得顾正清死了,却不记得有人曾放开她的手,又义无反顾地将她带出了火海。
“没什么。”闻也轻松地笑起来:“不知不觉说了那么多,让你强行当了一回听众。”
顾馥瞳又要哭,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从没叫过他爸爸,也没有叫过她姐姐。所以我在想,我们不算真正意义的一家人。但他在我心里面,和我亲生的爸爸一样伟大。我很爱他,他是一位非常好的父亲。父亲在我这里,是不可以被玷污或折辱的名词。”
顾馥瞳不懂他的铺垫,她用力地咽了下喉咙,抬起脸,下颌圆润,她是很幼态的长相。
“我爸爸也很好!”
她掷地有声地说:“虽然他很忙,但是他给了我富裕快乐的生活,我妈妈自从生下我以后就做全职太太,每个月给她打三百万,我有百万限额的信用卡,每个月随便刷。我的十八岁成人礼物是超级游艇和市中心的无人机派对,一晚上烧了七八十万,所有人都能记得那天是我的生日。”
她对金钱的概念很模糊,但快乐的基础,却是每一张信用卡的账单。
多么单纯而可靠的快乐。
闻也笑了笑。
“所以我无法和你在一起。”
顾馥瞳一呆,不明白这有什么必然的因果逻辑。
但闻也已经说了太多话,他还在发烧,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他后退半步,彬彬有礼地点了一下头,那样的目光,顾馥瞳现在不懂,但是在不久远的将来,她会切身实际的明白,那其实是无可奈何的利用和同情。
米油加起来的重量不轻,手指已经勒出了青白压痕。
声控灯又坏了,他加重脚步,没有光亮的回应。
这里太暗了,顾馥瞳的保时捷久久没有发动。
所以没人注意到,一辆低调款的商务benz在年轻女人的指挥下,掉头驶入与老城区无关的万家灯火。
作者有话说:
又是超长章!写得我停不下来了。[熊猫头]
照片
◎感情如果分先来后到。◎
迷境在本月的20号开业大吉。
怀愿在剧组来不了,宋昭宁没让周筠月打扰她。
周筠月以怀愿的名义差人送了礼物,是两瓶年份珍贵的波尔多,这个日常出门不超四位数的节俭风女明星竟然舍得拿出自己一半片酬做礼物。
宋愈和宋思窈逮着那据说一步几十万美金的混血odel来了。
郁理为人大方,礼物是她高奢线代言的女表,全球限量款,有价而无市。
顺带着连郁理的男朋友也来了,uran的赛车手周敬航,剃了个看起来非常不好惹的寸头,郁理靠在他怀里,横过一只纤长细白的手,懒懒散散地捏过他捻成扇形的牌面,随意丢了一张。
宋愈立刻笑纳:“多谢嫂子,账从我哥那儿走。”
郁理扬一扬冷艳的脸,唇边噙着乖张的笑:“废话。”
初弦和温弥不喜欢热闹,因此特地避开了沸反盈天的人潮。
两个年轻女孩子坐在隔音一流的雅座,柔和光影如流水般缓缓淌过,照着初弦雪白恬静的笑颜。
宋昭宁进去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