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沈郁的住的房间,顾英羿不自觉放轻了脚步,他握住门把手,缓缓将门推开。卧室床上隆起来一个小包,沈郁憨甜可爱的睡颜展露在顾英羿眼前。他睡得很熟,仿佛刚刚楼下发出的争执并没有吵到他。顾英羿知道沈郁吃的药物有安神的作用,会让他的睡眠陷入很深很深,他走过去,眼神复杂怜爱地凝望着沈郁,近半个月没见,顾英羿对沈郁的思念到达了极点,他终是忍不住伸手轻柔的摸了摸熟睡人儿红润不少的脸颊。掌心触感温热,睡着的沈郁似乎是觉得痒,蹙起眉头用脸蹭了蹭顾英羿的手。顾英羿的心软成了一滩水,他拿过一条毯子,怕沈郁冷,轻轻掀开被子后把毯子盖在他的身上,才动作很轻很轻的将沈郁从床上抱起来。他还在沉沉睡着,安安静静靠在顾英羿怀里,乖的像只刚足月的小奶猫。顾英羿把人带回了a市。等沈郁从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中醒来后,已经躺在顾英羿的新别墅里了。那个梦是沈郁做的最好一个梦,梦里没有可怕的场景,没有让他害怕的人,只有一大片飞扬花瓣的花海,还有两个很可爱的孩子陪他玩了很久,梦醒之后沈郁心中还有一丝怅然,他竟然有些舍不得梦中的那两个孩子。希望下次也能梦见他们吧,沈郁这样想。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顾英羿带回a市了,以为还在梁睿哲家,他揉了揉眼从床上下来,摸索着往客厅走想接杯水喝,去的时候本该没有障碍物的路上,拐角处突然多了个柜子,沈郁没有穿鞋,娇嫩的脚指头就这么踢在柜子角上,疼的他倒抽一口冷气,瞬间眼泪就冒出来了。“唔。”沈郁蹲在地上捂着脚指头没出息的掉眼豆子。正端着水果准备来看看沈郁醒没的顾英羿,见沈郁蹲在地上路,心里一紧,沈字刚刚脱口他就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下去。他不敢讲话,沈郁还不知道自己被带走,他怕一出声沈郁就把他认出来了,然后又哭着闹着要离开自己找梁睿哲。顾英羿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弧线,默默将果盘放在桌子上,而后屈膝半跪在沈郁面前,心疼的握住他纤细的脚踝,温热指腹揉了揉他磕红的脚趾头,低头温柔的吹了吹缓解他的疼。沈郁委屈地瘪着嘴,眼泪汪汪的样子可怜极了,他指了指空气示意自己刚刚踢到脚的地方,“睿哲,那里,怎么有东西,以前没有,郁郁脚好疼。”顾英羿抿着嘴什么话也没说,握着他的脚心里堵涨酸涩。半天没听到梁睿哲说话的沈郁,歪着头问:“睿哲,怎么不说话?”顾英羿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眼神复杂纠结。“睿哲生病了,说不出来对不对。”没等顾英羿想好理由,沈郁就自顾自说了起来,“郁郁听到,睿哲咳嗽,咳嗽嗓子就会说不出话,所以睿哲才不讲话。”
沈郁前几天的确经常听到梁睿哲咳嗽,他记得自己以前生病咳嗽,嗓子又肿又疼,好几天都说不话来,所以他以为梁睿哲也是这样。这倒是给了顾英羿一个非常好的理由不开口了。“没关系,睿哲吃药,过两天就好了。”沈郁眼里泪还没干,脸上扬起灿烂的笑,还伸手摸了摸顾英羿的头安慰。顾英羿盯着沈郁的单纯懵懂的脸看,鼻头泛酸,这样好的沈郁,是他亲手弄坏的。心中难以言喻的苦涩一片,他握住了沈郁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作为对沈郁无声的回应。顾英羿虽是提前一个星期从梁睿哲那里接走了沈郁,但是沈郁已经不需要梁睿哲的临时标记,最后阶段只要吃药就可以了,所以顾英羿才敢不管不顾的把人接走。一个星期后,顾英羿带沈郁去医院做了检查,他身体里已经彻底没有顾英羿的信息素了,同样,永久标记也随之消失。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彻底断了。顾英羿有片刻的惆怅,不过很快就被他忽略下去,比起沈郁的生命,没了永久标记不算什么。第十天的时候,是沈郁移植眼角膜的日期。顾英羿依旧不敢用自己原本的声音和沈郁说话,每次开口,他都刻意压低了嗓音,伪造成嗓子还没好的状态,和沈郁进行简单的沟通。这是顾英羿第一次庆幸沈郁傻乎乎的,从梁睿哲家里换了环境后他也虽然有些感觉不对了,但顾英羿说家里家具只是换了位置后他便信了不再追问。庆幸的同时也感到心中凄凉,因为沈郁的听话和乖巧,都是对梁睿哲的信任,而伪装成梁睿哲的他,自然说什么沈郁就信什么。准备去医院的前一晚,顾英羿收拾着两人的东西,沈郁移植完眼角膜以后要住院一段时间,顾英羿打算亲力亲为陪在他身边方便照顾。他在装生活用品,一直坐在床边的沈郁不停的晃着悬空的双腿,他显得有些焦躁不安,怀里抱着枕头的手也紧了几分。顾英羿察觉到了沈郁的异样,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温柔地问他:“怎么了?”沈郁低下头咬了咬嘴唇,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他伸手扯了扯顾英羿的手指,“医院里,会有那个人。”顾英羿表情一僵。“郁郁想看见东西,可是,郁郁害怕,医院、有那个人。”